号称「澳洲最大」的雪梨动物园7日开张,是雪梨100年来第一座新的动物园,但在宣传热潮中也激起各方对动物权利的辩论,动物园可以是保护动物的正向力量之一吗?人类似乎难以回答。
7日开张的雪梨动物园(Sydney Zoo),距离市中心只有40公里的距离,宣传时主打「澳洲最大的爬虫与夜行性动物馆」,除了澳洲原生物种之外,也有非洲狮、苏门答腊虎、猎豹、黑猩猩等世界各地的稀有动物。雪梨动物园园长柏格斯(Jake Burgess)表示:「我父亲在1980年代经营雪梨水族馆时,就构想开一间这样的动物园,如今终于找到合适的地点。」
雪梨动物园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塔龙加动物园(Taronga Zoo),两者相距只有几公里远。塔龙加动物园自1916年开园以来,向来是游客热爱的观光去处。相比之下,雪梨动物园距离海岸较远,园方刻意设置环境控制系统,希望让游客和动物都能享受较凉快的环境。
伯格斯说:「很多展场都有空调、湿度调节器、遮蔽物以及隐蔽的后方休息空间,让动物们可以舒适地休息。」
从炫富用途到科学用途
相比数百年前初诞生的样貌,现代的动物园已经有了极大转变。历史上的最早出现的「动物园」,都是王公贵族炫耀财富的工具,用来展示他们从各地搜刮(或接受朝贡)而来的珍禽异兽。而现代第一座动物园的雏型源自建于1794年的巴黎植物园(Ménagerie du Jardin des Plantes),是为了科学研究的用途诞生。随着欧洲帝国殖民扩张,英国、澳洲、美国等国家都纷纷设立动物园,并开始开放普通民众参观。直到1970年代,保育功能才渐渐成为首要目标。
部分研究动物权利的学者认为,过去半世纪以来,动物园的环境已经大幅改善,但反对者仍认为动物园不该存在。美国科罗拉多州立大学(University of Colorado)演化生物学教授贝考夫(Marc Bekoff)明确表示:「我的回应很简单,那就是我们不需要更多动物园。」
圈养动物未必过得比较好
贝考夫曾针对动物感知进行研究,当动物被关在比自然栖息地小了上百万倍的圈养环境里,也会出现压力、恐惧和极端无聊等情绪。贝考夫说:「如果它们一直被囚禁着,它们也能感受到和同伴动物相同的情绪,就跟猫、狗一样。」
2008年也有研究指出,动物园圈养的大象饱受心理压力之苦,而且寿命只有野生大象的1/3,该研究估算的圈养大象平均年龄为19岁,但野生大象亭均可活至56岁以上。支持动物园者的常见论点「圈养动物生活更好」,在这种案例上很难站得住脚。
除了心理因素,死亡意外也是动物园需要考量面临的风险之一,无论动物或人类都可能是受害者。例如2016年美国辛辛那提动物园(Cincinnati Zoo)悲剧,当时一位4岁男孩掉入大猩猩「哈兰比」(Harambe)的围栏,哈兰比拖着他行动长达10分钟,园方担忧憾事发生,只好枪杀刚满17岁的哈兰比;2010年,美国奥兰多海洋世界(Sea World Orlando)的虎鲸提利康(Tilikum)疑似因压力过大在特技表演时杀死训练员;2001年伦敦动物园( London Zoo)亦有大象在众目睽睽之下踩死饲育员的惨剧。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World Animal Protection)的皮尔森(Ben Pearson)也指出,政府单位设立的动物园资金来自公众纳税与捐款,因此可以维持良好运作,但雪梨动物园这种私人机构,资金全仰赖门票等收入,一旦经营不善,动物将会第一个倒大楣。
「如果雪梨动物园破产了,这些大老远从爱尔兰都柏林运来的动物又会运回去,徒增他们的压力,」皮尔森说。
国际非营利组织「善待动物组织」(PETA)也批评,一家新的动物园「没有什么值得庆祝」。该组织表示,澳洲人若对动物保育有热忱,还不如捐钱给保育团体,直接造福那些团体保护的野生动物。
动物园的教育作用好处?
然而,也有意见认为,动物园仍有实际面向的好处。
雪梨大学(Sydney University)兽医学教授费伦(David Phalen)也同意,动物园永远不可能完美复制野生环境,他也曾发表研究报告,发现圈养的猎豹缺乏活动空间,因此容易罹患关节炎。
但费伦指出,动物园对人们具有教育作用,全球愈来愈多国家高度都市化的新日,动物园可以唤醒更多人重视广大的自然环境。费伦说:「人们可能会看动物星球频道,但那远远比不上亲眼见到一只老虎。」
支持者认为,参观动物园的体验可以提升人们对动物的认知,也能促使更多人关注动物福利、野生动物保育和环境保护等议题。例如,人们若了解棕榈树种植产业的扩张已经危及红毛猩猩等动物的栖息地,人们或许会更愿意抵制棕榈油相关产品。
挹注资金投入保育 塔龙加复育7个物种
不仅如此,很多动物园也会将收益挹注在保育事业上。世界动物园暨水族馆协会(The World Association of Zoos and Aquariums)就鼓励会员每年至少将10%的营运开支花在保育相关计划上,而雪梨动物园正在申请加入该协会。台北木栅动物园以及高雄寿山动物园也都是该会成员。
开园103年的塔龙加动物园也是「保育模范生」,大力推动保育计划、教育推广计划以及动物福利宣传等,负责推广相关活动的员工多达66位。动物福利与保育组负责人波尔(Nick Boyle)指出,若没有该园介入保育,至少7个物种恐怕已经绝种。包括贝林格河龟(Bellinger River turtle)、李斯特氏鳞趾虎(Lister’s gecko)、蓝尾石龙子(the Christmas Island blue-tailed skink)等。
波尔也指出,塔龙加动物园平均每年野放50只海龟,它们可能是被鱼网缠住或误食塑胶而被援救上岸,经过专家救治后再行放归大海。 「我们可以把这些展示给游客看,让他们更了解资源回收或乱丢垃圾的后果,生活上能做出更好的决定,」波尔说。
如此下来,现代动物园似乎也并非万恶根源,费伦指出,如果要开设动物园,可以参考不错的模范标竿。例如美国波特兰动物园(Portland Zoo)的丰富化笼饲改造,「他们会在笼内挂上『绞肉球』,大猫只要听到响声,就会进入狩猎状态,这样的设备可让动物保持活力,减少无聊带来的压力。」
也有些动物园会利用打扫机器人清理笼舍,动物就不用常常被关进更小的笼子内;或是提供益智玩具给猕猴等智商较高的动物,增加生活娱乐。
强迫繁殖应当禁止
贝考夫这样的反对人士则把动物繁衍的福利视为第一要务,他呼吁停止刻意繁殖圈养动物,以及避免让动物跨海奔波只为了繁殖计划。贝考夫建议:「要让动物尽可能拥有自我选择,控制好他们的环境(以适合生存),例如社会性动物需要团体生活等等。」
塔龙加动物园虽然也有繁殖计划,但波尔解释称,因为澳洲距离欧美国家都很远,对生物安全防疫的规定又很严格,若不参加全球性繁殖计划会很难育种。但他也强调:「当然,这件事需要严格执行。」
雪梨动物园的柏格斯则说,该园已经考量了上述所有问题。 「我们设计园区时,都是以动物福利为第一优先考量,」他说。雪梨动物园的官网也显示,本周末开园的门票早早就已售罄,人们对造访动物园的热情始终不减。
但贝考夫仍充满质疑,他认为「没有太多证据可以证明动物园具有教育意涵」,人们在动物节目上就能得到够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