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再转身依旧是天才——小迈克尔·波特

连续两场缴出惊人数据, 小迈克尔·波特 (Michael Porter Jr)成为掘金复赛至今最大亮点,并唤醒那段本该属于他的记忆:他是全美顶尖高中生、麦当劳明星赛MVP、2018状元热门,在因为伤势而转身后,MPJ终于又转回镁光灯下,享受应有的喝采。

但如果这个看起来就像要「One and Done」然后挑战NBA的天才,只打了第一场NCAA比赛就受到重伤、评估整个大一球季报销呢?

上述那句话是2016年底、当时接任西雅图奈森海尔高中的前NBA球员Brandon Roy受访时说的,在这段访问经过三年多后,2020年NBA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而重新启动的复赛里,这个名叫Michael的孩子连续三场吸引球迷的目光,复赛首战他先是顶替了球队先发位置,拿下11分,但接下来两场他分别轰下37分、12篮板和30分、15篮板,俨然成了球队重要的战将。

于是看起来,这个孩子似乎真的是当初Roy口中的天才?

故事要从Roy说起,Roy在被认为并不亮眼的2006梯选秀被选中,身为大龄新秀的他完全展现高完成度,很快进入状况、并夺下年度新人王,当时「Roy for ROY(Rookie Of the Year)」的标题更传为一段佳话,但早在学生时期就存在的膝盖问题,从生涯第四年开始找上了他,他迅速从球场上退役,退役,2012 -13球季想从灰狼复出的计划也不如预期,最终仅在NBA留下326场的生涯。

Roy虽然离开NBA战场,却没有脱离篮球圈,他辗转得到执教鞭的机会,2016年Roy回到家乡西雅图,在奈森海尔高中任教,当时奈森海尔虽然只是一间默默无名的小学校,却有一个全美知名的转学生,他就是已经在NCAA各校雷达内的麦当劳高中明星Michael Porter Jr.,6呎10吋高的MPJ并非传统长人,他身材高大却能跑善跳,协调性一流,更有柔顺的外线出手,当时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类型的球员,终极理想型态只有一个:Kevin Durant。

小迈克尔·波特

MPJ被Scout Media、Rivals.com、247sports和ESPN四家媒体都评为五星高中生,他在高四球季缴出36.2分、13.6篮板的成绩,帮助奈森海尔从垫底集团的小学校跃升为29胜0败的州冠军球队,同时他也是麦当劳高中明星赛的MVP,在高中宰制赛场,MPJ是ESPN评价的全美三大高中生之一,和Marvin Bagley、Deandre Ayton齐名,于是这种天才高中生落脚何处也成了NCAA话题,最终MPJ没有如一年多前期待的留在华盛顿大学,而是因为爸爸Porter Sr.被密苏里大学聘任为助教,因此加入密苏里。

而更可怕的是,加入密苏里甚至只被各方认为是个过程,因为比起技术还很生嫩、只是动态体能条件出色的Bagley、或是防守显然有缺陷、也注定只是禁区球员的Ayton,MPJ在学生层级打到三号绰绰有余、摆明是当今潮流最看好的高大攻击型前锋,早在他加入NCAA前,就已经有2018年选秀状元热门的呼声,MPJ的姊姊是密苏里女篮成员,爸爸又被聘任,虽然外界认为这的确是密苏里得到MPJ的操作,但MPJ无疑准备好早被看重的天赋,让密苏里为之疯狂。

小迈克尔·波特

但是,就在季票早早售罄、众所瞩目的MPJ初登场,他却让整个密苏里心碎了,面对爱荷华州大的比赛,MPJ只打了两分多钟就摔伤背部,诊断后必须进行显微椎间盘手术,医生评估至少要三到四个月的休养与复健,整个大一球季差不多报销。在这个重伤后,一切都改变了。「那些原本因为我来到密苏里而支持我的球迷们,我知道因为受伤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我真的准备好要对密苏里投入我的灵魂,我想改变这一切。」MPJ说。

事实是很残酷的,起初密苏里当然对MPJ抱着期望,但是当整个大一球季可能报销后,密苏里必须面对的是,MPJ终究是一个原本天赋就直朝NBA而去的顶级高中生,这样的顶级高中生对NCAA就是「One and Done」,也就是说,照理来说2018年6月的时候MPJ可能恢复健康,那代表他就会投入NBA选秀去追逐他原本应有的光芒,而他留给密苏里大学的,就只剩这一个重摔后被抬出场的画面了。

小迈克尔·波特

MPJ不希望如此。

于是,尽管时常和主治医生有些意见相左,MPJ依旧展开他的复出计划——对,他希望能赶在锦标赛前复出,他希望自己不只留给密苏里大学那两分多钟与那一次重摔,可想而知这个决定遭受各方反弹,因为对于MPJ这种等级的球员来说,NCAA真的只是一个过程,若是为了NCAA比赛而再度受伤、影响往后的生涯,那对他才是真正得不偿失的事,但MPJ真的不愿意只有这样。

这不是童话故事,没有仙丹妙药,MPJ努力复健,他的复原速度的确让主治医生有些意外,但显然并不到百分之百,然而他依旧上了场,只是表现很明显不够好,他的数据并不理想,也没能帮密苏里在锦标赛往前迈进,他的每一步都受到质疑,唯一的正面评价仅是甚至在他投入选秀时,「复出」的两场比赛表现不佳也影响了他的顺位,MPJ不再是2018状元热门,甚至当第二顺位的国王和第三顺位的老鹰和他的名字连结在一起时会被视为「冷门」,四到八顺位的球队和MPJ之间的动词是用「赌」而不是「选」,甚至当MPJ的团队只愿意把健康报告交给第七顺位的公牛时,一切更陷入刻意的操作的迷雾中。

结果,没有得到健康报告的前六顺位,都没有人「赌」在MPJ身上,公牛在第七顺位选了一个Jr.,但不是MPJ,而是杜克大学智慧中锋Wendell Carter Jr.,接下来是骑士、尼克、七六人、黄蜂依序跳过,连握有连续两个选秀权的快艇,都选Miles Bridges(后来和前一个顺位的黄蜂交易而得到Shai Gilgeous-Alexander)和Jerome Robinson,于是选择权在最后一个乐透顺位掘金手上。

小迈克尔·波特

或许不论对掘金或者MPJ,这都是再适合不过的决定,对于掘金来说,并不是必须高度期待顶尖新秀而背负不容养成失败压力的球队,因为掘金原本已有够好的核心阵容,而对于MPJ来说,掘金有够好的医疗团队,而在几乎错过整个大一球季、显然还需要时间慢慢培育的情况下,他也绝对适合在已经稳定的体系下慢慢寻找机会与成长。于是,在没有太多犹豫——官方说法是宛如像拿到状元签一样果决的情况下,2018年首轮第14顺位,MPJ将前进洛矶山脉。

掘金果然展现了他们的耐心以及余裕,选秀后在掘金医疗团队的评估下进行第二次背部手术,球团以「没有预期归队时间」作为耐心的证明,虽然不免在复健期间和MPJ有所摩擦,毕竟他终究是个希望赶快回到场上、希望赶快在球场上奔驰的孩子,但最终还是休养了整个2018-19球季。实际上MPJ的背部手术并没有失败,休养期也没有延后,但作为虽然当季起飞却不及于眼前战绩的球队,掘金依旧要求MPJ花更多时间训练,希望能彻底改善他年纪轻轻就遭逢重大伤势的健康状况,确保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礼能真正维持健康、来年成为球队重要的未来核心。

终于,MPJ重新回到球场,2019年10月31日,他在NBA的初登场替补上阵打了20分钟攻下15分、4篮板,五天后是他第一次在掘金主场Pepsi Center出赛,当他走向纪录台准备替补上场时,全场球迷高声欢呼,就像他当年在密苏里初登场时得到的礼赞一样。

但这次,他希望一切不要再一样,而他也真的不一样了。

2020对世界来说都是难熬的一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NBA在3月宣布停赛,经过各种准备,终于在美国时间7月30日复赛,而对于掘金来说,虽然明星中锋Nikola Jokic一度确诊,但在隔离痊愈后归队,但更大的惊喜,则是在停赛过程中训练状况良好,并在停赛前已经逐渐确定能进入轮替的MPJ,健康状况无虞的MPJ得到总教练Mike Malone的信任,加上原本的先发Will Barton因膝盖酸痛而缺阵,经过季中交易截止日调整阵容的掘金,最终在复赛后把先发小前锋位置交给MPJ,而威力显而易见。

MPJ带来的威胁是巨大且难以抵抗的,面对雷霆之战,后场阵容矮小的雷霆每一个人对MPJ来说都是mismatch,Jokic可以把Steven Adams拉开,只要MPJ能走位到禁区,Jokic能把球送进去,就是无解的两分,而就算闯入禁区后面对Adams,MPJ的弹速就是能让Adams完全放弃起跳的欲望,只能看MPJ放球的手感,在外线,MPJ的跳投又完全视防守于无物,6呎10吋高的MPJ虽然臂展「仅」7呎1吋,但因为肩膀比较窄,所以臂展完全用在垂直延伸上,在圆柱体垂直上方的出手点几乎无法封阻。

在场上的进攻,MPJ就像是一个大弹簧,他可以在压缩跑位后用比其他矮小侧翼更大的跨步早一步占得有利位置,在禁区虽然较少看到对抗后的出手,但原因是他具备能够摆脱防守者的优异协调性,由下肢延伸至上半身的力量也做得很完整,可以看到他「弹跳」后放球的手感让他能轻松在篮下取分。

面对高大对手可以靠速度取胜,面对矮小对手又能让防守者兴叹,MPJ展现健康时的身手,的确让人慢慢拾起三年前那个「Next KD」的最佳模板,在掘金本季确保他完全健康而出赛时,Malone就为了MPJ的天赋而无比惊艳,他曾在MPJ没能选进新秀对抗赛时公开说:「如果Michael不是未来之星(注* Rising Star),那我不知道未来之星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而在复赛连续两场精彩表现后,他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我看着Michael在场上的表现,只是让我想着『这个孩子没有被选进新秀对抗赛?跟我开玩笑吗?』」

(注*:新秀对抗赛名称为Rising Star Games)

MPJ不是毫无缺点,起码或许因为太年轻、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如前述他和大学时的主治医生、和掘金的球团意见相左时仍会管不住自己的自我意识,他曾被发现不当的社群媒体互动、他曾在参与联盟会议时将NBA主席Adam Silver的联络方式公开在网路上、近期他更发表过「新冠肺炎病毒是用来控制人口」的争议言论,在「公众人物的成熟发言」这一门课上,MPJ显然还有很多学分要修。

技术上,他的跳投机制和Tracy McGrady有些相似,而以往曾有人讨论过,T-Mac的跳投是会增加腰背负担的动作,MPJ曾受过重伤的位置,正好就是背部,当然不是说T- Mac的案例就绝对会复制在MPJ的身上,只是MPJ的背伤虽然经过掘金小心呵护,甚至不惜花一整个球季来调整,但起码在这个球季还无法证明的是,他能够在一整个球季里都保持健康。

但是,当年轻球员们正应该利用复赛这个特别的球季展现各种短期亮点时,MPJ无疑是所有年轻球员里最闪耀的一颗星,几乎和同梯但这两年已经发光发热的Luka Doncic不相上下,也终于让人想起,他曾经拥有被视为状元大热门的天赋、而他的模板是可怕的「KD」二字。

MPJ曾经转身过,因为伤痛的折磨而让他失去原本在NCAA得到的光芒,一瞬间从众人拥戴的天才变成其他天才们阴影后的人物,他不是选秀会上镁光灯下的绝对焦点,只是乐透边缘的一个赌注,但在掘金的耐心下,终于在复赛里让他又转过身来,重新迎接众人的欢呼,重新让人想起他是技术如此纯熟、天赋如此惊人的天造之才。

再往回看,Roy在三年多前的评价里曾说过:「MPJ就是那种,你一看到他,脑袋里就会闪过『天赋(talent)』这个单字的球员。」而当时各家的评价里,「天赋」这个词更必然与他同行,他早被认定该在NBA战场发光发热,他当年即使和其他高天赋的新秀相比都毫不逊色。

而如今,这个曾让全美惊艳的天才,已经准备好,要带着他的天赋发光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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